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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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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

莫說明方嚇一大跳, 就連先看見的林幼萱也詫異地楞了好半會兒。

在他一聲打顫的二姑娘中,她慢慢回神。

明方在這裏,他是陸少淵的跟屁蟲, 說明陸少淵也在。

叫她詫異的是……原來總是一本正經, 連房事都不熱絡的陸首輔陸大人也會光臨青樓,所以他來得, 她又有什麽來不得。

林幼萱唇角緩緩翹起一個弧度, 收回落在明方身上的視線, 在宋芷姝開口詢問是否相識前重新挽上她的胳膊, 腳步輕松地繼續向前。

明方一顆心跳得跟被幾十個人錘動的鼓面一面, 直到紗簾後的身影不見, 才反應過來這裏是青樓啊!

二姑娘來青樓了!

“不對, 應該是我們世子爺到青樓來被二姑娘發現了!”明方一跺腳, 終於抓住事情關鍵。

二姑娘要誤會的!

他抱著衣服風一陣奔跑, 穿過重重院落,來到青樓中從不待客的小樓, 快要把腳底板都磨出火星子來了。

“——世子爺!不好了!二姑娘知道你現在身在青樓!”

明方扯著嗓子, 幾乎是嘶吼著來到陸少淵跟前,聲音大得把他家主子刺得耳鳴。

陸少淵皺著眉,無聲重覆一遍明方剛才所言,眉峰越發的擰緊。

他沈聲道:“你見到二姑娘了?往女賓區域去了?身邊是不是跟著另外一個姑娘?”

“對對對,世子爺這是有千裏眼?!”明方不斷點頭, 雙手急急比畫著,“二姑娘在廊下走過,正好就看了過來, 我還以為眼花了,就喊了一聲二姑娘, 二姑娘還朝我笑了!”

朝他笑?

是嘲笑吧!

陸少淵頭疼地揉了揉眉心。

他能想象得到林幼萱當時在想什麽,首先是詫異他居然會到煙花之地,然後認為他和其他男人也沒有什麽不一樣,都不潔身自愛的主。再次就是,她肯定會沒有負擔地留下來,好好欣賞……那些男人!

醉香樓有什麽樣的戲碼他能不清楚嗎!

“讓人去請二姑娘來一趟,在那位姑娘面前只說是故人,不許提我名諱。”他深深感受到了什麽叫命運弄人。

老天爺真是往死裏整他。

前不久他才說過從來不曾對其他女人動過心,包括他那守寡的表妹,這才多久,他就到青樓來了。不解釋清楚,林幼萱只會更厭煩他。

於是林幼萱剛坐下來,剛聽見宋芷姝歡喜地問明非公子可有空,陸少淵來請的人就到場了。

宋芷姝驚訝不已:“你怎麽在這兒還遇到了熟人?男的女的?”

林幼萱自然不想說是陸少淵,來請的人亦閉著嘴巴,只等她回覆。

多少帶著點她非去不可的強勢了。

林幼萱冷笑一聲:“誰知道什麽故人,我在蘇州哪裏來的故人,多半是騙子!我等著看美人呢,可別來敗我的興!”

來請的人只能先回去稟報。

陸少淵聽見看美人三字,一張俊臉黑了幾分。

他雙手慢慢蜷縮成拳,像是在下什麽決心,片刻後一字一字道:“繼續去請二姑娘,她想看見的,我這兒一樣有。”

林幼萱聽到這番回答的時候笑了,澄清的杏眸亮得似綴滿星辰。

“他那兒都有?那我必然是要走這一遭了。”她站起身,朝不放心看著自己的宋芷姝道,“表姐先在這兒和明非公子敘舊,妹妹片刻就回來。”

“不是說沒有熟人嗎?!”宋芷姝跟著起身,“我跟你一道去。”

少女搖搖頭:“表姐安心吧,不會有人傷我,就是如同表姐跟明非公子一樣,我去跟故人敘個舊。”

來人聽得心肝都在發顫。

這位姑娘可是真敢啊,居然拿他們從不曾露過面的東西跟一個賣笑的男人相提並論。

越是這樣,對方越不敢怠慢了,連請她出門都是連連哈腰。

宋芷姝是個聰明人,大概已經猜到請表妹一敘的人是不久前救過的那年輕公子。

——他們兩人這真是緣分啊。

才分開多久,就又碰見了。

只是碰見的地方不太好。

既然是熟人,宋芷姝就徹底放心下來,靠在軟枕上朝站得筆直的卓宏招手:“你也坐下,這裏又沒有不長眼的會沖撞我,來陪我喝兩杯。”

卓宏冷著臉,目不斜視。

宋芷姝知道他的臭脾氣,眼眸一轉壞壞一笑,放輕柔了聲音:“宏哥哥,我們許久沒喝酒了,你不陪我嗎?”

卓宏搭在劍柄上的手背青筋驟然炸起,在她又一聲宏哥哥中徹底敗下陣來,來到她跟前坐下。

即便是坐在她身邊,也是往後錯了半個身子,腰挺得筆直,保持著距離一板一眼道:“小的只能陪姑娘喝三杯。”

“五杯!”

某人討價還價,她身側的人站起身就要走,宋芷姝忙伸手拽住他胳膊:“三杯三杯,真的是,那麽多人守著呢,又不差你一個!他們也不是吃幹飯的!”

可惜再多的抱怨也只換來了他不多不少的三杯酒。

林幼萱跟著來請的人一路往東南方位走去,她很快就發現自己已經遠離了醉香樓熱鬧的賓客區,走在一條筆直延伸到園子內最高那座樓宇的小道上。

她擡頭打量前方的屋頂,心裏已經有了諸多疑問。

此處私密,不是一般人能來到的,陸少淵出現在這裏,自然不是她想的巧合了。

她斂神,在對方停在小樓階梯前並沒有遲疑,擡腿踩著臺階上了走廊,走進那為她敞開的大門。

這裏不像前邊迎賓之處,處處可見紗簾和燃著散發甜味的熏香。

明亮的廳堂擺著一水兒的黑漆家具,家具無一不是四方板正,尖尖的四角帶著一股震懾人的淩厲。明明是敞亮的地方,生生給擺弄得肅穆壓抑。

倒和她記憶裏那不茍言笑的陸少淵有點兒相似。

她抿直的唇線往上一揚,似笑非笑繼續往內裏走。

明方就等在隔斷處,見到她低低喊了聲二姑娘,往十二扇的花鳥屏風後指了指:“公子在後頭等姑娘。”

她懶洋洋點頭,信步繞過屏風,入眼就是一身白衣陸少淵站在正當中。

內間亦十分寬敞,不是休息之地,像是議事所在,因為長案短案來帶椅子都被工整擺放在靠墻處,像是特意騰出大片的地方,留下陸少淵所站的位置。

陸少淵已經梳洗收拾過,不再有被她打撈起來的狼狽,當時散落黏在臉頰的黑發一絲不茍盤在頭頂,用白玉冠固定著。

他素來喜歡用玉冠,總能襯得他出塵,宛如聖人。

可他從來對她有過聖人之舉,每每想起來,都是他帶來的殘忍。

然而世事弄人啊,她說過兩清之後,兩人之間並沒有真的兩清。他給她爭取來了一個鄉君的封賞,她好好地游湖,把他從追殺人手裏給撈了起來。

牽扯反倒越來越多了。

“陸世子,我要見的美人呢?”她打量完四周,嗤笑一聲,眼睛也在他身上掃射,“莫不成是你?”

是在挑釁,也是在故意想從他臉上看到難堪。

——誰讓不願意在她記憶裏死個透徹,沒事詐屍在她面前蹦跶什麽!

哪知他聞言非但不惱,甚至朝她唇角一彎笑了。

他這般笑的時候,眼角眉梢都是溫柔,配著那張如玉的臉,竟然叫人有些目眩神迷。

林幼萱站在原地一時吃不準他的意思了。

他微微側身讓了一條道,朝後方比了個請的姿勢:“姑娘請上座。”

她先前被墻邊的桌椅吸引了註意力,經他這一請才發現原來後方還有乾坤。

一張短短的矮案,後方有著柔軟的坐墊和憑幾,矮案上有著香茗與茶點,不用多問,都是為她準備的。

陸少淵還真要給她獻藝不成?!

她神色覆雜看他一眼,當然不客氣地坐下,端茶且看他葫蘆裏賣什麽藥。

在她喝過一口茶再擡頭看他的時候,只見他伸手朝側邊甩出一個什麽,她聽到一聲鼓響。

她疑惑著偏頭去看,發現一面大鼓隱藏在半垂的簾子後,方才是陸少淵敲響了一聲。

正是這時,一道銀光再朝大鼓飛射而去,鼓面一陣,洪亮的鼓聲再次在室內響起。她餘光白色的身影亦隨著鼓聲動了起來,長袖揚起時,一柄閃著寒光的長劍亦出現在陸少淵手上。

她所有的註意力都聚焦到了他身上。

他手中長劍靈活宛如一條游龍,銀色的劍身隨著他腳下步伐變動而舞動,明明是殺伐的利器,這一刻在他手上變得無害且柔軟。

林幼萱不知不覺看入神了。

陸少淵真的獻藝了,還是劍舞。

且他不需要他人配樂,一邊舞著長劍,一邊讓大鼓響起,長劍隨著鼓點的快慢變幻,他身姿時而縹緲時而緊繃如弦。唯獨不變的是,他每次朝她投來的眼神都是溫柔又帶著炙熱。

兩人明明相隔甚遠,林幼萱卻能感受到他目光在自己身上撩起的星火,一同跟著快速的鼓聲越來越熱烈,到最後仿佛連她的呼吸都一同被點燃燃燒起來,幾乎要使她窒息。

陸少淵手中的劍亦在此刻轉動,劍身的光像是在虛空中綻放的一朵銀色花朵,最終在絢麗中歸於沈寂。

林幼萱杏眸緊緊盯著陸少淵手上已經停止舞動的長劍,陸少淵胸腔起伏著,視線亦牢牢盯在她身上,兩人誰都沒有說話,屋內只有一細一沈的呼吸聲。明明兩人離得遠遠的,可這片寂靜讓呼吸聲都放大在彼此耳邊,仿佛他們此時是耳鬢廝磨般暧昧。

“……既還不知道陸首輔有如此技藝。”林幼萱先撇開了眼,視線落在手邊的光影上,那光影正好穿過他,留下他半邊輪廓倒映在桌案上。

陸少淵目光依舊在她身上,比任何時候都看得認真,最後不知是在她身上看出了什麽有趣的反應般,低低笑了一聲。

林幼萱的心臟像方才忽然發出聲音的大鼓,咚地一聲跳得用力。

她抿緊了唇,再次擡頭,與他視線交匯,從容地反客為主:“表演看過了,陸首輔有什麽要敘舊的,說吧。”

他手裏的軟劍慢條斯理入了腰間的暗鞘,林幼萱這才明白船上他手裏的劍是怎麽來的。

綁了個劍鞘,腰還挺細。

陸少淵的身影在她瞳孔中放大,她才發現自己又閃神直勾勾盯著他身體看了。

不得不說,他這出美人計還挺成功。

不過她不饞他身子,一來是不新鮮了,二來她實在是體會不到什麽夫妻之間的魚水歡樂趣,只有被他索取的難受和疲憊。

那些男歡女愛的什麽飄飄欲仙、極致的快樂可能只是話本上對世人的誤導吧。

她唇微微一撇,端起半涼的茶就要往嘴裏送。

他修長的手指擋在了杯子上,然後從她手裏奪走,輕輕放在桌案上,朝外頭喊了一聲:“換熱茶來。”

明方立刻捧來新的茶,低垂著頭把半涼的茶收走,順便關上了房門。

在門扇發出被關緊的聲音時,陸少淵給她重新倒上了新茶,緩聲道:“我是醉香樓的東家,早在祖父在的時候,醉香樓就在,至於用處……前世能用最快的速度追上逃跑的武定侯,靠的就是它。”

他沒有絲毫隱瞞,將醉香樓暗中所做的事坦白說出來,林幼萱即便是猜到了,心裏多少還是吃驚的。

吃驚於他對自己的放心。

他像是沒看見她的詫異,繼續說道:“前世姑娘與我之間有諸多誤會,我不想今生依舊。”

他不想,聽著有點兒可笑。他如今不想,卻不知道前世他拒絕溝通時的冷漠多傷人,林幼萱笑了,低沈地一聲:“可我不想去了解了。”

他們之間現在角色倒轉。

陸少淵聞言苦笑,舌尖都纏繞著澀意:“我知道,你就當我犯賤自討苦吃。”

這話一點不假。

前世他總是先入為主,哪怕發現自己對她動心亦不願意承認,自負至極。他現在做的不過是在走林幼萱當年的心路歷程,不痛一次,如何感同身受?

林幼萱懶得理他這種委屈巴巴的可憐嘴臉,喝茶吃點心,給了自己一點耐心繼續聽他放屁。

陸少淵沈默片刻後也給自己倒了茶,小小抿一口,神色已然恢覆如常,甚至比往常更為放松。

“聽聞蘇州幾大商行在收購糧食和布匹、棉花,可是二姑娘提議?”

既然說出了醉香樓刺探情報的用處,自然無須再遮掩,他直白地問她近況。

林幼萱沒有什麽不承認的,點頭說:“是,不想讓宋家再吃上一輩子的虧。”

“是個好方法。”他指尖輕輕按在杯子的邊沿,“我亦讓太子殿下那邊多購入糧食,以防前世慘劇再度發生,原本覺得憑借太子殿下一人之力不夠,好在有二姑娘,如此一來可以放心了。幾家商行和太子殿下購入的糧食,足夠支撐一年的,一年時間足矣……”

“你是準備現在就開始防備糧荒的事?武定侯應該不會再造反了,所以不會有前世那般緊張的局面了。”

他既然願意說起朝堂上的事,她就不會錯過機會發問。

陸少淵此時忽然擡眸看她,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問:“你還是想知道前世宋家人的後續吧。”

他的發問有那麽點兒叫人措手不及,林幼萱晃神片刻還是點了頭:“是。”

陸少淵唇邊的又泛起笑容,像是自嘲又像是出自真心的歡喜:“難得我在二姑娘這兒還有點用處。”

她定定望著他,實在覺得他覆雜極了,從他重生之後在自己面前表現得和前世的陸少淵相差太多,甚至都讓她覺得陸少淵其實換了個芯,不是原來的陸少淵。

“宋家很好,宋三爺被發配邊陲後再立功,宋二老爺雖然回鄉了,但你二表哥又立了戰功,與宋三爺一道鎮守邊關。宋三爺娶了當地知府之女為妻,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英雄,是本朝難得的女將軍。你二表哥和表姐表妹們亦是家庭和睦,應當是一生順意。”

應當這詞是猜測,所以陸少淵他並沒有看見後面的事,難道他也沒活太多時日?

林幼萱抓住了關鍵,漠然地掠過,而是問道:“我大表哥呢?”

為何說那麽多,唯獨沒有提宋敬雲?

她心裏抵不住地緊張起來,陸少淵看她一眼,眼底都是對自己的嘲弄,主動提起何嘗不是試探。試探她究竟對宋敬雲有多少心思,而且……他也有著惡劣的壞心眼,並不想把宋敬雲在她前世亡故後一直未娶的事說出來。

如若說出來了,她被宋敬雲的深情感動了……他們之間或者真的緣盡於此。

他沈默片刻,避重就輕地說:“你大表哥在受宋三爺的事牽連後被逐出翰林外放,後面幾年為百姓做了許多事實,抗倭寇有功,破格提拔進了兵部。再後來……他四十整歲的時候也入了閣。”

在那之後,一直和他是勁敵來著。

不過宋敬雲不曾真正勝利過,宋敬雲太過正直,哪怕恨他也沒有用過下作手段對付他。

他挺佩服宋敬雲的。

林幼萱緊繃的表情明顯地放松下來,垂眸思索片刻,發現還有一事他沒說:“大表哥是娶了哪家姑娘?”

大表哥那過於耿直的性子,嘴也不甜,真有姑娘家看上他嗎?

她話剛落,就發現陸少淵握著茶杯的手背青筋暴起,像是被刺紮了一樣。

她奇怪地看他一眼,發現他正直直盯著自己看,用一種她讀不懂的目光,似在掙紮又像是痛苦不堪。

確實再沒有比親口告訴心愛的女子,有一個男人為你守了終生更痛苦的事了,而且你心愛的女子已經對你封心絕愛。

“他不曾娶妻,直到我離開人世也不曾。你不許我進山,我總能見到他去尋你,有時候會帶上西城城門口的綠豆糕,有時候會帶上宋家人自己釀的花釀,更多時候是背著小籮筐上山挖一堆草藥,然後種在你周圍。”

“有很多紫花地丁,每到花季的時候,我在遠遠的山頂上俯望,都能看到一片燦爛的花海。”

“他還時常會在你那撫琴吹奏,都是同一首曲子,你曾經哼過給我聽,是你母親小時候哄你入眠的小曲……”

林幼萱睜大了雙眼,都以為自己幻聽了。

陸少淵什麽意思?!

他在她不敢置信中閉了閉眼,不願意再欺騙她,亦不想再違心,一字一句道:“宋敬雲對你用情至深,應當是終生不曾娶妻。”

林幼萱站了起身,慌亂中打翻了茶水。

茶杯墜地,發出碎裂的聲響,不過並沒四分五裂。桌案低矮,只是在地面上磕出了一道口子。

茶水打濕了她的裙擺,她手微微顫抖著,搖頭道:“怎麽可能!前世表哥根本沒有來求娶,我亦不曾見他幾面,怎麽可能會對我用情至深!”

話落,陸少淵神色一頓,垂眸思索著什麽。

林幼萱已經先一步想清楚了,閉上了雙眼,眼角濕潤。

“他在自責,認為晚了一步趕到京城,沒能更早一些和林家提親,所以導致我嫁入了陸家,最終落得個早死的下場!他在自責!”

她猛然睜開眼,無比怨恨地瞪著陸少淵。

“陸少淵,你真是罪孽深重啊!禍害我一個不夠的,連我大表哥也沒能逃脫,受了一輩子的良心譴責!讓他一生痛苦!”

陸少淵亦想清楚了問題所在,在林幼萱憎恨的指責中無言以對。

居然是他誤會了那麽多年,他到底是多蠢?!

林幼萱氣急反笑,擡手朝他重重揮了下去。

一拳頭砸他肩頭還不解恨,直接踩在案上撲了過去,將他撲倒在地一頓猛揮拳頭。

陸少淵從未見過暴怒至此的林幼萱,哪怕前世自己把她氣得失望至極,也只是神色淡淡扭頭再送來一份和離。

拳腳相加的林幼萱像一頭暴怒的雄獅,明明自己才是習武的人,卻在她拳頭下避無可避,當然也不敢避開。她連拳頭都是小小的,萬一躲開砸地上了,不得把她自己傷著了。

不管怎麽樣,陸少淵就在那麽生生地挨了不知道多少拳頭,等林幼萱打不動的時候,嘴角已經青了一塊。

她停了下來,他才敢再小心翼翼地偷窺她神色,哪知迎面又是一拳頭,直接砸在了他眼眶上。

他疼得倒吸一口氣,臉頰忽然被一滴溫熱的液體砸中。

下一刻,騎在他身上揍人的少女捂臉哭得傷心欲絕,一邊哭嘴裏還一邊罵他混賬東西。

陸少淵:……

更惶恐和手足無措了。

林幼萱何曾在他面前如此崩潰和失態過!讓他滿腹才學無法施展,腦子裏搜尋了畢生所學,也沒能得到該如何做才能哄停一個嚎啕大哭的姑娘的方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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